我知道他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
反方向穿过那些已不知该往哪里移动,只能姑且按照中森警官所说的前去封锁出口的警察,工藤嘴角的笑意不减。
像是能感知到怪盗的存在一般,在思维运转起来之前,在理性开始推理分析之前,身体就已经有了预感。
心跳开始加快,呼吸变得急促,体温也逐渐上升。
在胸口的某个地方有些微的失重感。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呢。
解开谜题的“关键”,通往前方的“钥匙”,事实上早就已经掌握在手中了。只是这提示出现得太过明显太过频繁,让人总想下意识去忽略其后的涵义和所指示的方向。
于是到头来就真的忽略了。
没有经过细致的计算,没有经过精密的推理,仿佛有什么隐藏的力量牵引着工藤的脚步,向着一个既定方向前进。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随意走动,步伐却不是漫无目标。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怀疑这样一意孤行地行事是否会导致身边的一切向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然而下一秒他摇了摇头。
他相信自己的头脑。
他相信自己的推理不会出错。
从容不迫的脚步,如同奔赴一场约定。
如他所预料的,怪盗并没有走远。经过了不算深入但也在逐步接近真相的调查,工藤认为自己就算还没有触及问题的核心,也已经基本掌握了怪盗究竟是为何而行动。而与黑羽快斗的接触,对于怪盗的行事风格是很好的参考。
不过在明确了怪盗的目的之后,工藤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不遗余力地追逐在其身后了。想到在那戏服之下的是自己熟识的少年,想到那在现实中与怪盗的华丽完全沾不上边,却依然能那样笑着的少年,他便无法明确自己的立场了。
明知道怪盗就在身边,却连对方发出预告函这种事情都无法阻止,这是否能算是一种令侦探颜面扫地的包庇?就因为这不短不长的一段时间的接触,产生了恻隐之心,所以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放任那位怪盗恣意妄为?
与宝石的展示厅处于同一楼层的,除却一些实用型的多功能厅,还有一个装饰性作用远大于实用性的露台。因为此次展示用的场馆平日里并未举行过什么大型的接待活动,这露台也就鲜有人确实使用。
也正因如此,不认为怪盗会从与展示厅距离如此之近的地方逃离的警方也就没有把守这里。
静谧的夜色之中,怪盗正对着月光进行对宝石的检查,动作犹如戏剧演员般夸张而刻意,却让人理所当然地接受,因为舞台上的光影本应如此。
月光勾画出淡淡的光晕。
“今天怎么不换上便装混在人群里逃跑了,小偷先生?”意识到开场白还是要由自己先开口,工藤也就没有多等待。“还是说你是害怕换上便装后被我认出来呢,黑羽快斗?”
“不要叫那个名字。”
怪盗收回手,将宝石随意握入掌心,从露台的栏杆上一跃而下。
落地的声音轻巧,几不可闻的叩击。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足以让工藤新一的心跳暂停。
他的身体已经可以承受如此剧烈的运动了吗?
“啊——啊,今天也是白跑一趟。”理了理身后的披风,怪盗无视了楼下持续不断的警笛声,居然就这么毫无危机感地抱怨了起来。蓝红交替的灯光渲染成一片,而这不论是色彩还是光效都十分劣质的灯光,却能够喧宾夺主,盖过月光的亮度。
对于怪盗这明显放下戒心的抱怨,工藤刹那间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仗着现在的自己不会逮捕他,才露出了黑羽快斗的一面?
“怎么,名侦探今天不打算解谜了么?”单手抛接着轻易得手的宝石,怪盗的语气里满是戏谑。
“若是没有解开谜题,我怎么会站在这里?”对于宝石的安危毫不在意,工藤只是心下计算着今晚该如何尽快切入正题。
“没有来看演出却宣称解开了谜题,”怪盗停止了抛接的动作,挑眉,“你是来讽刺我的么名侦探?”
“怎么会,”工藤微笑。暗自确认了衣袋里物品的完好,他抬起目光。
“今天我是来...践行约定的。”
约定?
怪盗微微歪头。
我可不记得和这家伙有过什么约定。如果他所说的就是周末一起打游戏的约定的话,这未免也太不会读空气了吧?
“我可不记得......”怪盗刚开口,工藤就没有理会他的发言径自说了下去。
“不记得吗?我说过的。在需要的时刻,我将会呈现给你......”
侦探的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语与怪盗的记忆奇异地产生了共鸣。
“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我会呈现给你...”
“......最完美,最深刻,最无懈可击的推理。”
推理...吗。
怪盗轻叹。
原来已经到了名侦探之前所说的,那个时刻了吗。
他谨慎小心地呼吸,感到自己连呼出的气体都在颤抖,带着高于体温的热度。他想站稳脚步,以最不落下风的姿势正面迎接侦探的挑战,膝关节处却几近脱力。
拜托...
不要再用这该死的停顿来骗取他人的心跳了。
开始吧,开始吧。
tbc.
(剧情无关:
画外音:所谓对立,不过是信奉了不同的正义。
宫君并没有什么话想说。